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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帝的话很有预见性,毕竟此事在坊间流传很广,北镇抚司又没怎么在意,这判决结果出来了,一大批言官很快就位,令焦适之体会到了久违的被骂生涯。言辞最为激烈的便是大理寺那些人,焦适之听上几次后,凉凉地回了一句,“北镇抚司也不管这些家长里短的东西,也不知道是谁不愿接手,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我们。”
一跟藩王有关的事情都很麻烦,大理寺不愿意接手也是正常。但让他接手后又跳出来蹦跶?
没有这样的道理。
焦适之这句话堵得他们无话可说,却又愤愤不平,这个时候刑部的人出来了,先是循循善诱,后又指出判决的不妥,好几天都在纠结这个事情,最后正德帝不耐烦地在朝廷上甩脸子了,“按照你们的说法,我那几个养着面首的姑姑们也都得去死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令锦衣卫收集收集证据,交给你们处理如何?”
言官:……皇家跟寻常人家能一样吗?!
可惜如此话语他们却喊不出来,毕竟前几日说着庶民犯法与王子同罪的也是他们,如今反驳便是他们打自己的脸,接着皇上的话去做便是作死,简直是两难的境界。
不过经此一次,总算是消停了。
焦适之略松了口气,一直被人紧迫盯人也着实不是好事,总觉得做什么事情都不舒坦。原本他还想着再这么下去就让把之前让锦衣卫搜集到的消息甩给他们,相信他们精彩的后院也能够引起一波激动的声讨,不过皇上提前结束了此事,倒也正好。
这日,他牵着红枣走出北镇抚司,刚走出没多久就在拐弯处被一辆马车拦住,车夫下车,跪在地上说道:“焦大人,我家主人此时正在马车上,正欲向您致谢,若大人愿意上车,主人感激不尽。”
焦适之蹙眉,这车夫说话的方式有点奇怪,不过随着他的话语,马车上的车帘掀开一角,焦适之顿时认出那人是谁了。他便是之前那个案子中的前夫,也是令焦适之被追着骂了半个多月的人之一。
那人温和笑道:“若大人愿意上车,鄙人不胜感激。”
焦适之想了想,也便上了马车,现在时间充沛,眼前又是个藩王子弟,再停留下去怕是会被人关注,他也不想惹出什么风波来。
红枣性灵,在焦适之上车后还一直跟在马车旁边,就是一直好奇地看着。焦适之在上车后发觉不对,红枣的存在就像是给人大声叫嚣着他在这里,如此一来,倒是失策了。
焦适之记得眼前这人的名字似乎叫做朱检,不过这肯定不是他的本名。焦适之记得当初明太祖便为所有的王爷都定下了以后子嗣的排序名称,不可能存在二字名。
在焦适之看他的时候,朱检也在看着焦适之。许久后深深一伏,便算是跪拜了。焦适之吓了一跳,即便眼前的人只是藩王庶出,在地位上可比他高贵多了。虽然在皇上身边待久了对这些不太敏感,但突然被行礼,焦适之无法坦然接受。
朱检起身笑道:“焦大人不必惊慌,我不过是为了表达心中谢意。若不是焦大人,内子或许无法保留性命。”
焦适之的眉间稍微松开,原来是为了这事,“我只是按着律法行事,您不必如此。”
朱检轻笑了声,“呵呵,坊间的传言我也都知晓,若不是焦大人手下留情,此事不会如此结束。本以为入了北镇抚司或许是有去无回,没想到焦大人似也不想传言中那么冷酷无情。”
“我知道焦大人性格高洁,不愿接受财物。不过此乃内子亲手做的糕点,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朱检别出心裁地送了焦适之一份意料不到的礼物。
焦适之望着被推到身前来的精美食盒,低声说道,“您似乎并不在意之前的事情?”这句问话是很失礼的,但此时此刻,焦适之却不知为何,特别想知道他的答案。
朱检似乎早就想到会被人这么询问,浅笑道:“内子在牢狱中受了刺激,回来便恢复了记忆。对此事也是以泪洗面,甚至试图寻死。但我寻了她三年,却不是为了这样的结局。”
“或许世人认为,这样的女子合该浸猪笼,可男人又何尝不是左拥右抱,做那假正经的事情?失忆无法控制,不过那男人着实可恨,我也已经报仇了。”
他淡淡地说着血腥之事,焦适之心无波动。虽然眼前的人说的话并无证据,但那双眼睛令焦适之相信他并不是在撒谎,既然如此,那样的男人也的确当杀。
“这份礼物,我便收下了。至于其他的事情,您无需多礼。”焦适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