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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渊能从里面清楚看见小小的自己。

“这就是死,无论多么想知道答案,对方都不可能再回答了。”池虞说,“他为什么这样对我和妈妈、到底有没有爱过我们、后来为什么连自己也不爱了,这些我都无从知晓了。我爸的后事处理好后,我每天都在想这些问题。”

“为什么没有来找我?”顾渊摸了一下他的脸。

“我并不想让你觉得我可怜,同情或是怜悯我。”池虞说着移开脸与视线,“而且我说了,渊渊,我见你肯定会哭的,我总以为我已经长大了,很强大了,但我对着你,就像变回了小时候的那个我。”

“那就偶尔做一小会儿小时候的自己吧。”顾渊用很轻但很认真的声音说,“我今晚也说过,我从来不觉得你弱小。每次你哭的时候…我只想抱着你,帮你流一半的眼泪。”

因为都是发自内心的话,顾渊说出来并不觉得害羞,倒是池虞埋下了头,双眼又热了起来。

但他还是笑了,伸手用力回抱住顾渊,说:“我就像一个傻子。”

“哪里像傻子?”顾渊又开始揉池虞的头发,因为手感实在很好。

池虞不答,他想起了顾渊在戏剧表演时,引用了莎翁的《暴风雨》。

那里边还有一句是:我是一个傻子,听见了衷心喜欢的话就会流起泪来。

这天晚上,他们两个紧挨在一起,说了许多许多话,仿佛阔别已久。

一直到眼皮十分沉重,整个身体都倦得动不了了,顾渊还想和池虞说话,想看对方染了笑意的眼角。

“我要睡了,渊渊。”池虞低头亲了顾渊一小口,伸手为自己和对方掖好被子,“梦里见。”

顾渊困得眼都睁不开,还是咕哝了一句:“你会到我梦里来吗。”

他和池虞不一样,他经常梦不到想梦的人。

“我会来的。”池虞无意识地回答了,“你别乱跑。”

池虞这句话仿佛有神奇的魔力,顾渊在睡着以后,竟然真梦到了对方。

梦里的池虞还在读小学,咚咚咚过来敲他的家门,顾渊正在练琴,池虞将他拽出去时,钢琴谱哗啦啦撒了一地,他被拽着跑,心脏砰砰作响。

池虞带他去电玩城,池虞用攒了很久的积分券换来一副望远镜,他们轮流坐在草地上看星空。

当池虞手舞足蹈地描述星座故事时,顾渊第一次意识到了喜欢。

他表达喜欢的方式是,将池虞扑倒在了草地里,死死地抱着。

然后顾渊就从梦里醒过来了,睁开眼,他就看见了池虞的睡脸,外头天蒙蒙亮。

这家伙,确实是傻子。

顾渊睡眼还惺忪,抿着唇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