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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我看看再说。”

徐世昌来到小客厅,同年轻人寒暄几句,然后要过砚台,捧在手中,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边看边摸,又放在桌上磨试,觉得是一件真品,石质坚实,细润,发墨不损,且雕琢精美。徐世昌爱砚、识砚,知道是一件珍品,心里十分喜欢,不由己的便吟出一句诗:“端州砚工巧如神,踏天磨刀割破云。好砚,好砚!”

年轻人笑着说:“先生所吟诗句,是唐代大诗人李贺李长吉的《青花紫歌》句吧,他的《昌谷集》中便有多处吟端砚的句子呢。”徐世昌点点头,但还是说:“学生所持是端砚无疑。但并非端砚中上品。请问,索价可否再落落?”

年轻人于是说道:“学生只是迫不得已,为了解燃眉之急才卖砚。若是平白无事,若是此砚送到原大总统徐世昌老那里,学生不出价,只怕亦可售洋千元!”

徐世昌心中一惊:“年轻人也知道我爱砚?如此说来,断不可露姓氏。否则,便无可还价了。”于是说道:“年轻人,这样吧,砚我留下了,我给你二百八十块大洋如何?”

年轻人再望望徐世昌,说:“看你老也是位识家,物得其主,总算美事。学生虽贫困潦倒,尚不至斤斤计较这二三十块钱。这样吧,先生要减价二十块大洋,我再减价三十块大洋,算送先生一点情。先生就给二百五十块大洋吧。唯盼先生能够珍惜此物!”

徐世昌终于以二百五十块大洋从受困的年轻人手中购得一件珍品。

可是年轻人走的时候的微微一笑,却让徐世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担心……

徐世昌很少问家事,即便下野寓居,也不问家事。近日,却有一事令他十分头疼,他不得不铤身而出,并且做出出人意外地决定一日,弟弟徐世光忽然从青岛来到天津。哥俩好久不见了,当然亲热之极,家事、亲情叙叨之后,世光忽然说:“哥,还有另外一件事,十分重要,得请你作主。”

自从徐世昌要出任袁世凯的国务卿,世光劝而不听之后,这哥俩便极少面对面谈心了。“话不投机半句多!”今天,世光忽然上门,徐世昌有点惊讶。他望着面前的弟弟,没头没脑地说:“青岛家中还好吗?”

徐世光点头应了一声:“好。”

哥俩相对沉默片刻,徐世光才说:“哥身子骨好吗?”徐世昌也点头应一声:“好。”

徐世光说:“有件事不知哥还记得吧,我特地为此事来的。”

“什么事?”徐世昌问。

“咱们家曾经与袁项诚联姻的事。”徐世光说:“我到是想不起这件事了。前天,袁家吴姨太托孙宝琦来青岛,说大哥在财务大臣任上时,曾将初生小女指婴为婚,答应同项城结为亲家。如今孩子都大了,想商量一个定期成婚的日子。”

徐世昌猛然间便把眉头皱了起来,沉思片刻,说:“是有这么回事,是项城的三姨太吴氏所生的十公子,名叫克坚的。至于说成婚的事情么……”

徐世昌在天津悠闲的时候,中国大地上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北伐军已经逼近北京,而不甘心失败的日本人也同时在那里蠢蠢欲动。

徐世昌的好友曹汝霖突然来到天津。这个比徐世昌小22岁的老资格外交家一进徐宅便恭恭敬敬地喊了声:“菊人兄!”

徐世昌一看是曹汝霖,惊讶了:“润田,你从哪里来?”

曹汝霖淡淡地笑着,说:“没有事做了,自然是蛰居为好。所以,也就消声匿迹了。”

这个从1911年就任清政府外务部副大臣的留日学生,是天生的亲日派,在他任袁世凯政府外交次长的时候,受袁命和陆征祥一起对日谈判,最后签订了丧权辱国的“二十一条”;巴黎和会之中,因为要签定“巴黎和约”遭到全国学生反对,大总统徐世昌被迫6月19日免了他和陆宗舆、章宗祥三人的职。

曹汝霖是“有事”来的,自然不甘心“消声”。他说:“菊人兄,你对目前形势有何看法?听说,最近日本人有干涉的迹象。”

徐世昌脱口说道:“无论世昌形势如何,中国形势如何,中国的事情还是得中国人来办,外国人,尤其是日本人是插手不得的。”

曹汝霖是亲日派,这一点徐世昌知道。徐世昌虽然是即兴表白,曹汝霖听之已觉不舒。忙说道:“你我都是北洋老臣,难道看着北洋就这么完了吗?我看这事情还得请日本人出面,北洋才有挽救余地!”

徐世昌一听这话心里明白了:原来这位留日学生是来替日本人作说客的!便:说道“自己家里的事还是自己家里人办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