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哥儿呆住了,他对自己的手上功夫还是颇觉自信的,此番出来,一直没有机会用上弹弓,谁知道头一回使用,便是一头撞上铁板。
对面的恶少年露出一手神技之后,并没有趁胜追击,把玩着手中弹弓,淡淡一笑,问道:“你们是京里哪一家的?这一手弹弓,是在家里学的吧?”
“那你们听好了,咱们是英国公张府!”
杨达知道眼前之事凶险,人家有五六个人,没准还有人藏在暗处,自己这边原仗着春哥儿和秋哥儿都有不俗的本事,但春哥儿明显不如人,再不把大牌子亮出来,今天就危险了。
虽是如此,心里也是惴惴不安,这些打劫的恶少无赖哪里知道什么英国公?若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上来,或是干脆杀人灭口……想到这,杨达面色如土。
“哦,是银锭桥新园出来的……”
怎料这少年一说倒是挺内行的样子……杨达几个有点呆怔住了。
英国公府是国朝顶级的大世家,能位列国公,与国同休的也就是那么几家,老英国公府原本是在城东柴市文丞相祠边上,御赐的大园子,称为英国公家园,后来勋戚都多半居于城西,所以又在银锭桥观音庵附近兴建新府,称为英国公新园。
这么一点小区别,不是内行人,还真的分不大清楚。
杨达眨巴着眼皮,死盯着对面的那恶少年不放,心中着实奇怪,这位小爷,是打哪儿冒出来的怪物。
“甭盯着我看,也甭打听我是谁,今儿这事就揭过了,只当没发生过。”
恶少年仿佛看穿了杨达的心思,呵呵一笑,收起了弹弓。
他身后呼哨一声,五六个一样打扮怪异的少年全部冲了过来,笑骂声中,一起越过骡车,往过来的路折返回去了。
“今日之事是玩笑,你们在驿站时是不是脾气不好,这位管家爷拿皮鞭打了个驿夫?”临行之际,为首的恶少驱着大青骡停在骡车一旁,皱着眉道:“驿夫是苦人,下回别这样了。”
“是,是!”杨达满头大汗,哪敢驳辩,他这才知道,人家不是来劫道,却是替别人打抱不平来了。
“我走了,这小孩好玩,一点不怕咱们。”离的近了,这涂粉脸的少年才被看得清楚,原来年纪也不大,十三四岁的样子,但猿臂蜂腰,一看便知道是身手不凡的好手。他夸了惟功一句,从怀中掏出一锭小小的金锭,抛仍过来,笑道:“拿去玩吧。”
“多谢。”张惟功知道眼前是个异人,不是普通的坊间恶少打劫的无赖光棍,小小年纪,也是郑重拱了拱手,至于抛来的金子,他倒没多看一眼。
“有意思,哈哈,有意思。”少年呵呵一笑,又看了张惟功一眼,笑道:“我记住你了,咱们有缘再见。”
说罢打着骡子飞驰而去,那大青骡也是十分神俊,四蹄翻飞,没一会儿功夫便是去的远了。
“今日好险。”杨达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看看脸上十分无趣的两个伴当,再看看张惟功,心中也是一阵索然,挥了挥手,道:“走吧,赶路要紧!”
第005章 蓟州
接下来的路程就十分顺当了,从玉田一路过了几个驿站,都是风平浪静,两日之后,终于抵达蓟州城下。
这座城池是当时的蓟辽总督和蓟镇总兵官平时驻节所在,周长十余里,是北部边境十分巍峨雄违的大城,因为军事作用强,所以城池之外,又多了二十几里长的羊马墙,羊马墙之间又建有大大小小的堡垒,箭楼,放置着鹿角拒马等军事设施,加上那些持矛挺戈明盔亮甲来回巡逻的士兵,整个城市,气象十分庄重森严!
到了此处,再往西几十里便是通州,离京城已经很近,而且人烟稠密,再不会出现前两日那样的险情,杨达几人,心思都是放松了不少。
连日赶路,各人都觉得身上乏的厉害,杨达曾经来过蓟镇,熟门熟路,带着大家从东门进城,验过勘合路引等物,顺顺当当的进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