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是拱兔,这是泰宁部的一个大诺颜,历次入侵明国边境都少不了他的身影,和朵颜部,插汉部,他也多次合作,官修明史和当时士人的笔记中,他的名字也是出现频率很高的存在。
跟随他第一时间冲在最前头的是九千多甲骑和两万多健壮有战斗经验的牧民,三万多匹马十几万匹马蹄一起狂奔,犹如一股黑色的旋风刮过绿色的平原,带来的只有杀掠和死亡,大地在震动,如果走在这大股骑兵的前列,在这样的威势面前,人就如大海中的一叶孤舟,不要说驾驭它,战胜它,就连自保的念头也很难用。
拱兔心中满是残忍的杀意,蒙古人那边地形比明军高的多,刚刚在出发前他已经看得很清楚了,明军在右路只有三千人不到的骑兵突前部队,在接近中阵的地方有稍高的地势,上头似乎在布置火炮,另外就是有六千人左右的纯粹的步兵,这样不到万人的明军自己用的是近万甲骑和两万健壮敢战的牧人,三倍于敌,以骑兵对步兵,就算辽阳的骑兵精良,难道在这样的平原地区,步兵还能抵抗住骑兵的冲击不成?那真是天大的笑话!
万骑冲锋,每个人的左右都是汹涌的马头,放眼看去,就都是一样的穿着布甲的身影,每个人手中都是长而锋锐的骑矛,在马匹跳动之时,每个人头上的辫发也都是在跳动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显露出明显的狰狞气息,怪叫声震耳欲聋,他们娴熟的控制马匹,尽力的保持好队列,虽然是冲阵,但近万甲骑和牧人们分成了很好的层次,尽可能的展开,并且是两翼尽可能的突前一些,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的阵势。
两翼齐飞,中间突破,打一场漂亮的歼灭战,以最快速度,打掉明军孱弱的以步兵为主的右翼,然后往中阵席卷而去,最终在左路会战,将明军的重骑兵全数消息。
这一战,注定在这里要成为明军的埋骨场!
李从哲等人已经从车子上跳了下来,他和自己的助手医护兵开始紧张的准备,打开药箱,将止血药和清创用的酒精和蜂蜜备好,消毒过的简单手术器械放置整齐,布置简单的野战急救点,相同的情形在整个战场上肯定在同时发生着,军医官和医护兵都受过长期严格的训练,并且在平时承担训练受伤和平民的救治任务,也会有一些人被派到与女真人及北虏接壤的地方去,那里总有小规模的零星战斗,使这些医生得到真正的战场锻炼。
但那毕竟太少了,机会十分难得,李从哲就没有机会过去。
可以说,这是他第一次上战场。
在搬动药箱布置器械的时候,不可避免得他有一些手抖,感觉嘴干,心跳加速,等他布置完毕后,看到不远处另外一个炮兵中队的医官也在做相同的事情,他感觉终于好了很多。
他们知道,在身后三里之外有好几个大型的野战医院,那里有更多的医生和医护兵们在准备着,器械更多,已经可以做截肢手术,清创手术也可以做到尽可能的挽救战士的生命。可以断腿断手,但最终能活下来,这也是辽阳镇很多老兵底气的由来。
如果真的当场死了,也就是自己命不好吧!
第666章 炮击
李文武站在自己的炮队面前,看着十二门四磅炮的幽深炮口和亮泽的炮身,坚固的炮架已经被沙包固定住,一会开炮的时候,炮身肯定会因为后坐力而震动,后退。
有的炮队是六磅炮,也有九磅炮,最大的就是十二磅炮。
其实野战来说,四磅炮和六磅炮就足够了,再大口径的适合攻击城墙堡垒,这一次战事,携带的十二磅炮只有有限的两个炮队,九磅炮也就是两三个炮队,七成的火炮是四磅炮,两成多六磅炮,放眼整个炮兵阵地时,长长短短的巨大炮身根本看不到边,看到这样的场景,李文武等人心里浮现出来的就是一种浓浓的自豪之情。
“北虏上来了,各人准备!”
炮队特有的长号在长长的阵地上渐次吹响,各队之间还有应旗,上头旗语一下,下头旗语回应,犹如一只只飞舞的蝴蝶。
姜一鸣已经脱了衣服,夏末的天气其实在早晨的东北并不炎热,蒙古人还穿着厚厚的皮袄子在身上,炮兵身上也就是单薄的军常服,不过有经验的装填手都知道,这衣服是肯定要脱掉的。
在李文武的吆喝下,炮组成员们都动作起来,清膛,最后确定铳规标尺,打开弹药箱和准备好药包,在做这些动作的同时,对面的骑兵已经基本进入射击距离,而且正在提速。
当拱兔下令提速冲击,蒙古人都从身后摸出弓箭和准备投枪的同时,炮营营官王国器做了一个手势,他身边的副官开始下令,旗语和鼓号一起下达。
李文武一边观察,额角流下汹涌的汗水,一般下达命令。
先塞入药包,姜一鸣赶紧将炮弹塞入炮口,然后捣实,接着就赶紧退到一边,李文武亲自拿着引火用的火把站在炮位边上,他在等候最后的命令。
终于是一声悠长的军号,听到响声后,李文武再不犹豫,手一伸,点燃了引信。
在引信烧完之后,炮膛里的药包猛然炸响,炮组成员们早就堵住了自己的耳朵,等火炮在猛然的震动之后退位,炮口处喷出强烈的火舌,一颗炮弹砰然一声冲膛而出,飞向不远处的战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