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行感觉最近朝局不稳,很有一点山雨欲来的感觉,他已经居官多年,虽然才五十来岁,正是政治家年富力强的年纪,不过为官已近三十年,在阁老的位子上也超过十年,他有一种深深的危机感,尽管没有明显的例证,但他已经感觉到有危险潜伏在自己身边,稍有不慎,就会使自己多年的努力储之东流。
就本人而言,本历史时空并没有出现朝官和天子的激烈对抗,申时行在阁老位子上感觉还很好,没有坚请辞官回家的打算,不象在另一个时空,申阁老神魂俱疲,实在干不动了,最后坚决请辞,万历特赐他可以用官驿回家,最后在他辞官二十三年后追赠显爵,可惜传旨的人还在门口时,申时行就在屋中断气了。
既然朝局晦暗不明,颇有风雨欲来之势,申时行也就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多生事端,反正自己是首辅,只要镇之以静,兵来将挡,倒也不必过于害怕什么。
遍观内阁之中,王家屏脾气强直,素来和自己不大对路子,不过此人公心为第一,并不是那种阴谋狡诈的人,王锡爵和自己同榜同年,和许国都是南直隶的人,许国早年曾经有扶植张惟功当爪牙的打算,后来发觉张惟功根本不是池中物,也根本不是自己能掌握的人,现在朝中又有核心张党成员在,许国只是结个善缘,想把张党收为己用的想法就彻底打消了。这么一来,许国在政治上的野心也渐渐取消,现在算是一个一心做事的阁老了。
申时行至此感觉十分欣慰,如果内阁中有人有异志,扶植党羽和自己争权,那么事情就会很难办,现在内阁和衷共济,最少并无明显的不和,就算有人想对付自己,亦需考虑再三。
至于内阁补入新人,那是暂时不必考虑的事。
现在呼声最高的无非是浙党领袖沈一贯和赵志皋两人,对这两人申时行十分警惕,有名望,有根基,也有党羽,因为这种警惕,申时行对这几年突飞猛进般发展的东林党采取了优容和支持的态度。顾宪成在无锡能够讲学,顾家被顺字行逼的几近破产,但顾宪成在赵南星等人的支持下公开讲学,在东林书院笼络了大量的江南籍的精英,朝中的江南籍官员也大量加入东林党内,这个党派已经成为朝中举足轻重的力量,申时行和王锡爵都是江南籍官员,两人超脱于东林党外,不算该党成员,但毫无疑问,他们与这个江南人为主的党派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只要东林党势力成型,申时行就感觉自己可以高枕无忧了。
“回府吧。”看看窗外晦暗的天色,申时行失去了继续说话的兴趣,轻轻在轿中跺了跺脚,大轿平稳启行,开始往着申府方向,缓缓而行。
第837章 污糟
“大都督,”在前往万岁山的路上,曹应魁和马维等人对着骑在马上的张惟贤轻声说道:“申先生适才太过无礼,我等都替大人气不过。”
“你们有话可以直说。”张惟贤笑笑,说道:“无非是申阁老想敲打一下本官,他还以为是当年我在他座下效力的时候。不过本官也犯不着得罪他,你们不必管。”
“虽然他是首辅老先生,不过大都督你权位不在他之下,而且未来是国公超品,申先生还是太无礼了。”
“这些文官就是这样,肯定又是谁在首辅跟前说我们大都督的坏话,这老先生不发作一通就不舒服。”
听到马维这话,张惟贤呵呵一笑,说道:“这话说的不差了,肯定有人看我不顺眼,觉得该约束警告我一下,申老先生是首辅,这事自然是由他来做了。”
“我等总得还击一二,否则真被人当软柿子捏了。”
“此事你们不必多说,本官心中有数。”
张惟贤对这件事有自己的打算,不过并不打算和这些属下多谈。他身边已经找了几个谋士,都是些不得志的落第秀才,但心阴缜密,于国朝制度也很熟悉,私下参谋时是一把好手。不过这等事不能爆光,武臣养文人幕僚是在地方上还可以容忍,京中武官是绝对不被允许的极为犯忌的事情。
到得万岁山下,内操兵已经集结完毕,张惟贤这一次带了十个武官过来,一起补了进去,现下的管操太监是都知监过来的太监,地位在太监中算是较低的一个,都知监也是冷衙门,根本不能和司礼御马相比,比起别的监司也远远不如,当初张惟贤选管操太监时有意选取了此人,这些年用银子不停的喂饱了他,因此十分听话,从来不给自己找麻烦。
“见过黄公公。”
“见过大都督。”
内操按规矩每五日一操,这是明太祖留下的练兵老规矩,每会操时要练队列,查看骑射,演练刀牌,打响火铳,从辰时最少过午末,也就是五六个小时才能散操,散操之后,顿时就是人仰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