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李重九指着脚下道:“朕突然想起你父皇当年开辟这条运河之,当年从洛阳至幽京,若走陆路车马劳顿,车轮磨坏了,马儿又瘦了一圈,路途最少要走万里,用三个月才抵达。你说若是幽京有叛乱,朝廷要派兵镇压,路上走三个月,士卒早成了强弩之末了,哪里有力气平叛。这就是山川险隘之弊。”
“但眼下我们坐船,从洛阳至幽京,每日不需每日奔走辛苦,坐在船中,不要五十日即可抵达。朕今日能有此惠,多亏了你父皇之恩,坐享其成。”
杨娥皇听了李重九这么说,双目泫然欲涕道:“是啊,我早为此不平了,天下人都诋毁我父皇,说他奢侈,好大喜功,却无人见得这永济渠,通济渠之惠。但我父皇生平常说,做事当无愧于己心,后人外人怎么说不要在意。不过你这一番话父皇若是听见,他定要高兴才是呢。”
“当然我是他的好女婿嘛。”李重九笑着说道,不由李重九又想到自己另外一个岳父李渊,心底就不那么舒坦了。
杨娥皇道:“你这人倒会打蛇随棍上。”
看着佳人微嗔,李重九上前牵起杨娥皇的手,凝视她的双目温言道:“是非功过,自在人心,纵然百年内被人蒙蔽,但千年之后,自有人来昭雪。你父皇是非曲直,我会还他一个公道。”
“小九你。”
李重九正色道:“李渊称帝后给你父皇上炀字的谥号,实为不恭,好内远礼曰炀,去礼远众曰炀,逆天虐民曰炀。李渊此人忘恩负义,朕绝不效仿他。”
杨娥皇道:“是啊,父皇是有过过错,但炀字确实不敬。”
第六百零一章 大赵年号
杨娥皇听说李重九要给杨广加谥号,当下:“谥法初起时,只有美谥,平谥,没有恶谥。后因周厉王暴政,后人才将其谥号定为厉字,我父皇虽失天命,但炀字恶谥太过,小九,那你要给父皇加什么谥号?”
炀确实太过了,李重九记得陈后主在病逝后,杨广给他的谥号也是炀,李渊再给杨广加个炀字,这不是赤裸裸的打脸吗?将当年投降杨广的陈后主的谥号,再原封不动地奉还给杨广。
李重九沉吟了一阵道:“朕决定给你父皇上谥号为武,你觉得如何?”
杨娥皇听了微微惊奇道:“武字是美谥,父皇毕竟是失了天下的。我看来只要平谥,我和母后就知足了。”
“不以成败论英雄,”李重九道,“刚强直理曰武;威强敌德曰武;克定祸乱曰武;刑民克服曰武;夸志多穷曰武。你父皇当年灭陈国,破吐谷浑,威服突厥,虽后来有辽东之败,但仍不失一个武字。以后在我大赵,百姓皆称你父皇为武皇帝就好了。”
“小九。”杨娥皇听了垂下头脸上露出欣然的神色。
李重九的御船逆着洛水终于抵达洛阳城下。
洛阳处于洛水之阳,古人有云山南谓阳、山北谓阴;水北为阳、水南为阴,洛阳之意,就是洛水之北。
舟船行过但见洛水南北两岸,皆是新田,央苗绿油油的一片。唐郑大战后,洛阳附近已是渐渐恢复了生气,百姓重新定居下来。洛阳附近田产,都为王公大臣的私产,百姓求一田不易。早在战国时苏秦有云,使我有洛阳负郭田二顷,吾岂能佩六国相印乎。
苏秦就是洛阳人,因家里没有靠近洛阳城的田,故而才立志读书出人头地。
坐船近于洛阳,李重九即望见两座高高的楼阙,一左一右对峙于洛水上。门阙高达五层,雄伟而立。李重九坐船左右百姓们驾着舟船,满载着瓜果新鲜蔬菜,直入洛阳的南北各市贩卖。
水门关卡上盘查士卒得知赵王亲至,连忙开闸放行。
李重九至天津桥附近下船,因李重九没有告之百官自己已回洛阳,故而直入洛阳宫。但见洛阳宫一切张灯结彩,显然是快准备就绪,只等着登基大典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