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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统一的华夏民族直到一百七十多年后都没有产生!眼下统治中国的煌煌大清,也将在六十多年后亡于一场排满革命。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形,则是由于一种“特权”的东西在作祟。相同的情况同样出现在眼下的近东病夫奥斯曼帝国——这个一度强盛几乎灭亡基督教世界的大帝国,现在几乎就是个特大的反面教材,一个国家可以犯下的种种错误,在奥斯曼帝国身上得到了集中体现,所有熟知政治的欧洲人,都会用奥斯曼帝国的错误来举例。

奥斯曼的民族问题,同样如此。照理,伊斯兰教是一个认同感极强的宗教,所有信仰伊斯兰教的人都是兄弟姐妹。有伊斯兰教为基础,形成统一的奥斯曼人并不困难。在后世的伊斯兰教国家中,只听说过教派冲突,很少听说有民族冲突的。

而在眼下的奥斯曼帝国,同样信仰伊斯兰教逊尼派,奉奥斯曼苏丹为哈里发的穆斯林,却没有共同的民族认同!因为在奥斯曼帝国,土耳其人和满人一样,是统治民族,享用种种特权,不仅压迫被他们征服的基督徒,同样压迫相信真主的各民族特别是阿拉伯人。

当然,奥斯曼帝国境内的穆斯林相对基督徒也是有特权,而在基督徒内部也同样分等级,曾经是奥斯曼帝国一部分的希腊基督徒也比其他基督徒更高一等。

这套体系在某种程度上同满清也有些相似,在满清的旗人当中,也有满洲八旗、蒙古八旗和汉军八旗之分。满洲八旗在蒙古八旗之上汉军八旗地位最低,而蒙古八旗又分什么科尔沁蒙古、喀尔喀蒙古什么的。总之,各种特权等级都在阻止统一的华夏民族形成,甚至还在阻止作为统治者的“旗人”形成一个统一民族。

按照欧洲政治家们的分析,奥斯曼帝国的改革之所以改来改去总归不大成功,不是帝国的苏丹太蠢,也不是帝国的精英都是鸵鸟,恰恰就是各种特权阶级在想方设法的阻挠改革。包括近卫军、宗教领袖、土耳其人、其他穆斯林、希腊基督徒,都曾经是改革的反对派。在他们的阻扰下,奥斯曼如陷泥潭,改了两百多年的革都不成功。倒是奥斯曼帝国下面的埃及总督阿里帕夏所主持的埃及改革,因为快刀斩乱麻消灭了马木卢克特权阶级,所以各项改革措施都得以迅速推行,短短二十年就让原本在奥斯曼帝国境内都算落后的埃及,一跃成为军事强国,在1832年和1839年的两次战争中,将奥斯曼帝国打得满地找牙,如果不是英国、俄罗斯、奥地利、普鲁士四国联合干涉,奥斯曼帝国这个病夫早就被阿里帕夏灭亡了!

看来中国的改革想要取得成功,也必须要学阿里帕夏,对原有的特权阶级动一番大手术才是。

可是这番大手术又该如何下刀呢?

就在这时,身边的玛丽亚·克莱门蒂娜已经醒了过来,她发现自己的枕边人还在沉思,将一只细嫩的玉手搭了过来,低声地问道:“杰森,怎么还不睡觉呢?一路上那么辛苦,明天还要给路易·波拿巴陛下会诊,你不睡觉怎么能有精神呢?”

朱济世侧过了头,对着半个身子裸在毯子外面的美人一笑,答道:“睡不着啊……路易·波拿巴的病历报告我已经读过几遍了……虽然不能确诊是胃癌,但起码是严重的胃溃疡,这也是非常危险的,搞不好就是胃出血,这也是要死人的。考虑到路易·波拿巴的年龄,这个病真是不大好治。”

说到这里,朱济世的脸色已经凝重无比了。今天上午,他在维泰博城堡内刚刚进行了一次胃部手术“试验”——对象是一个身体非常健康的黑人!是波拿巴家族从非洲“收购”来的奴隶!朱济世在两个意大利医生的协助下,给他做了胃部摘除和缝合手术,接下来几日,还有一些黑奴要接受这种惨无人道的人体试验!

不过就算朱济世拿这些黑奴练了手,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因为这些黑奴都是身体强壮的年轻人,稍微折腾一下没什么。可路易·波拿巴已经50多岁了,这个年龄在后世来说还算壮年,不过一八四几年的欧洲人也比较早衰,50多岁基本上算是老人家了。能不能经受得住朱济世糟糕的开刀手艺,真的是不大好说。

另外,就是癌症的扩散问题。这是朱济世最担心的,万一肚子破开,里面的癌肿已经全面扩散,胃部周围的器官都出现病灶,这个手术可就难做了,搞不好这个老头就死在手术台上!

这样的话,那位拿破仑三世会不会憎恨自己?似乎给大人物看病还真是挺不容易的。

第72章 有病需治不要怕

朱济世背着个药箱,跟着玛丽亚·克莱门蒂娜在这栋古老城堡阴暗狭长的走廊里面,七拐八弯的走了不知道多久,最后走进了一间宽敞的大房间。这是一个完全欧式布置的客厅,摆放着精美的法式家具,墙壁上面还挂着油画,都是描写战争场面的。客厅里面点着几盏鲸鱼油灯,显得有些昏暗,窗户开着,外面不远处就是地中海,带着盐味的凉爽海风吹来,驱散了屋子里面的闷热。

屋子里面有两位老者和两个年轻人,都是差不多的打扮,都是一身蓝色的呢子军服,好像是什么高级将领似的。四个人的长相也差不多,都是矮子,都有点胖,鼻梁又高又挺,大眼睛,全都没有留胡子。其中一个人显得特别老一些,大概有70多岁,正坐在一把雕花的软椅上面叹气,他应该是拿破仑皇帝的大哥约瑟夫·波拿巴。还有一个是中年人,有些萎靡,脸色苍白,好像也在生病——其实是吓得,这个人是拿破仑的幼弟热罗姆,他的父亲和三个哥哥先后得了胃癌,他现在害怕也是正常的。还有两个夏尔·吕西安·波拿巴的儿子,路易·吕西安·波拿巴和皮埃尔·拿破仑·波拿巴。

这四位,朱济世刚到维泰博城堡的时候,玛丽亚·克莱门蒂娜就已经为他一一介绍了。

“朱医师,路易怎么样?有救吗?”说话的是热罗姆·波拿巴,符腾堡王国的蒙福尔亲王,他的妻子是符腾堡王国的公主,不过却不同他一起居住在意大利。但是他的德语很好,同朱济世的交流完全不存在困难。

随着他的提问,屋子里面一堆拿破仑的兄弟和侄子都投来焦虑的眼神。除了约瑟夫,拿破仑家族的男人除了他似乎都是短命鬼,都有得胃癌的传统,所以大家都很关心卧病在床的路易·波拿巴。好像他有救了,那么自己的生命也就多了一份保障。

“不好说。”朱济世刚刚给路易·波拿巴诊断过,拿破仑的三弟身体消瘦,脸色蜡黄,看上去非常害怕,当然他还“不知道”自己得了癌症,没有人告诉他。这个时代的病人对癌症的恐惧程度远远超过后世,所以医生和病人家属一般会选择隐瞒病情,但是波拿巴家族的遗传放在那里,路易·波拿巴又不笨,怎么会猜不到?

朱济世将药箱放在桌子上,便找了把空着的椅子坐了下来,接着说:“是不是癌症现在不好确定,不过可以肯定病人患有贫血,胃部时常阵痛,进食后阵痛加剧,这很可能是由于肿瘤造成的,所以我建议进行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