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汪兆铭似乎下定了决心。就在第三天晚上,他给孙文留下一封情真意切的诀别信后不辞而别。孙文又急又气,但哪里去找他的得意弟子?
汪兆铭决意以身犯险行刺龙谦。跟他所信任的两个同志喻培伦和黄复生商议后便走水路赴武昌了。临行之前却走漏了消息,一直追求他的华侨富家女陈璧君缀上了他,死活要跟他在一起。于是,三男一女四个人搭乘一艘日本货轮去了武昌。九江虽为蒙山军所占,但长江航行并未断绝,江面上总有挂着日本、英国国旗的船只来来往往。
汪兆铭是10月5日晚到的武昌,住进了日租界一个日本商人的家中,那个叫山本开藏的日商是汪兆铭在日本结识的朋友,经营布匹生意。汪兆铭自然不会对日商说出自己的目的,但打听武昌局势时,劈头得到了一个消息,说龙谦已经北上了。
“你说的是真的?”汪兆铭急问。
“他从刘家庙登车,好多人都见到了。”山本肯定地说。
汪兆铭暗暗叫苦。龙谦北上是情理中事,显然是要定都北京,筹划成立蒙山军的中央政府了。现在要么去北京继续完成使命,要么返回东南。汪兆铭一横心,决定北上。
他对喻培伦等人说,“时间紧迫。龙谦此去北京,既为招降北洋,更为筹措伪中央政府的成立。局势对我们很不利了!我决心北上,伺机谋刺敌酋,以挽救危局。如果二位不愿意跟我冒险,咱们就此别过吧。”
喻培伦和黄复生都表示愿意跟随汪兆铭行此大事。
“好,咱们就北上罢!”汪兆铭其实离不开二人,至少他不会制作炸弹。但对于陈璧君,汪兆铭却不愿她跟自己送死,“璧君,你就不要跟我们去了。听我一句,暂且回南洋吧。若我幸得不死,我定去南洋找你。”
陈璧君却坚持要跟汪兆铭走,很是决绝,“你干的是青史留名的大事,跟随你做这件事是我一生的荣幸。你死,我跟随你死,你活,我服侍你一生。别嫌我累赘,至少我可以帮你们望风啊。”
“那好,我们就生死与共吧。”汪兆铭大声道。
但他们北上京师可不像龙谦有专列乘坐。内战既起,芦汉铁路的交通已经断绝,汪兆铭只能走陆路,这样就慢了许多。
第十一节 进京(一)
陈淑是跟叔父一起进京的。
当北方军占领北京的消息传来后,陈超就笑着对陈淑说,咱们该去北京啦。
但启程却推了好久。龙谦令陈超、宁时俊、江云一同进京的电报传来,陈超并未立即动身。他手里的事情很多,方声远走后,山东民政全部压在陈超肩头,特别是钱财,宁时俊是基本不过问的,全由陈超说了算。第六师南征两淮,军资筹备就是一件大事情,还有随军南下的民夫队的组织,事情如山般地压过来。这次第六师南下,完全成了陈超与叶延冰的事情,翁婿俩一个管民,一个管军,忙的脚不沾地。直到送走叶延冰南下后,陈超才带着侄女一家与宁时俊、江云以及龙谦指定的人员一同踏上了进京之路。
那段时间陈淑不算忙,主要是参加了山东军组织了慰问团慰问第六师部队。北洋军输诚后,陈家得到了一个好消息,陈三之子陈豪并未阵亡,他负伤后被北洋俘虏了。袁世凯彰德通电后,陈豪与六师被俘的官兵一同返回了山东。陈豪的归来给受到巨大打击的陈三娘子以极大的安慰(她认定独子阵亡了),本来想让独子就此离开军队,做一个小本生意安分守己地过日子,但陈豪坚决不干。陈超劝也不听,只好让他回了军队。
德州战役中被北洋俘虏的第六师官兵,除了伤残不能服役的,全部回到了第六师。叶延冰亲自抚慰了陈豪,安排他在重组的四十六团一营三连当连长。但大部分被俘的军官都降职使用了。陈豪“官复原职”无疑是沾了陈家的光。
尤氏、陈娴及陈志没有跟陈超进京,都留在了济南。按照龙谦的安排,山东事务交给了山东军参谋长张玉林。跟陈超一同进京的,还有鲁山的妻子李文秀、儿子鲁大勇,王明远、封国柱、石大寿、程二虎、熊勋、范德平等将帅的家眷都一同前往。
山东准备了十几辆轿车送这些勋臣家眷赴京。路线是江云定的,先乘汽车自济南经德州、衡水至正定,然后换乘火车进京。
山东赴京的大人物是分批走的,江云打了前站,他负有安全责任,因为要过北洋军驻地,江云必须先走。尽管判断没有什么危险,但江云还是很小心。其实,自袁世凯领衔的通电发出,山东军即派了联络组进驻衡水,检点北洋军实力,为下一步整编做一些基础工作。随后,宁时俊带了骑兵警卫营第二批抵达衡水,与昔日的对手们见了面。两天后,陈超陈淑等人方才到了衡水。
在衡水,冯国璋、曹锟等人设宴招待了宁时俊、陈超一行。昔日的对手,如今终于坐到了一起,令陈超很是感慨。陈淑身份贵重,自然受到了北洋降将的隆重礼遇,看着眼前这些传说中的大人物对自己毕恭毕敬,陈淑清楚,这一切都是丈夫带给她的,否则,以她一个村姑,如何能成为众星捧月的核心?
根据蒙山军总部的电示,冯国璋、曹锟等人跟随宁、陈一同赴京,总部的电报明确讲明了此次要商定北洋军的整编。跟随进京的北洋降将中,还有在山东养好了伤的吴佩孚。按说吴佩孚作为一个标统是没资格去北京的,但龙谦的电文明确指示,请吴佩孚一同进京。这让吴佩孚深感纳闷。从负伤被俘,因为有龙谦的关照,吴佩孚在山东养伤期间不像是一个俘虏,还获准参观了华源兵工厂及汽车厂,更像是一个贵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