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有才,但脾气不好,人称左骡子,长沙守备胡林翼虽说一力褒扬此人,张亮基也听过此人才能,但守长沙可不是儿戏,一个幕僚谁敢让他独撑大局。
长沙的城防一破,这攻守的形势变了,张亮基是没办法了,只能问计于自己费力请来的幕客左宗棠了。
有了人才就一定能用吗?张亮基要是有这个胸怀和本事的话,长沙的攻防战就不会打的如此糜烂了,长沙城文臣武将,互不调和,这里面虽说有体制的问题,但最大的问题还是出在巡抚张亮基身上。
生死存亡的时刻,都不能调和文臣武将之间的关系,总督、巡抚是干什么使的?还不是为了调和好一省的军政事务,长沙混乱就是这张亮基没有做好本职工作。
若说这张亮基没本事儿,也不尽然,没本事的人能做到一省督抚的位置之上?做人、为官、办事、后台,无论是哪一个疆臣,在这些方面必有过人之处。
长毛贼出广西时不过五万,张亮基来长沙的时候,城内就有守军三四万,算上陆续来援的各省兵将,总数在十万上下,铁打的长沙城,这不是虚言,虽说请了湘阴名士左季高,但初时张亮基还是打算独揽灭长毛之功的。
左季高是个人才不假,但巡抚做事儿还是幕僚做事儿,瞒不过巡抚衙门上上下下的眼珠子,自然也就瞒不过朝廷了,左季高的声名太大,万一用他平了长毛,自己是有功绩不假,但这功绩的水分也就大了,若是以后入了军机,容易遭人诟病。
个人都有个人的算盘,所以这左宗棠出来长沙,只不过在巡抚的签押房做事罢了!这签押房的责任虽说重大,但比之为剿灭长毛出谋划策,就差的远了。
到了签押房,张亮基把长沙现在的情势给左宗棠说了一下,也是做足了礼贤下士的派头,对此左骡子只是一笑了之。
作为幕僚,最精擅的就是对人心的把握,这位张中丞心里想的是什么,他左骡子心里如明镜一般。
“抚台大人,这守城不难,困死长毛也不难,只是不知抚台大人想怎么做事?”
来长沙城的这些天,左宗棠除了在签押房做事,多半时间都用在了城防上面,除了看签押房的公文,他还时不时的走上城头,去看一下实际的情况。
前几日长沙城墙被破,他也在远处看了厮杀的场面,具体怎么做,他心里有主意,但能不能做成,就不是他能说了算的,恐怕自己对面的张中丞也不是个一言九鼎的人物。
“守城该当如何?困死长毛又该当如何呢?”
张亮基不是个生番,自然知道左季高话里有话,该怎么做事儿,也得看看这左季高的计策高不高明。
“守城不难!只要抚台大人,能拿得出银子,这长沙城就守得住!”
隐晦的瞥了张亮基一眼,眼中微微的讥讽一闪而逝,这位张中丞的才具不够呐!
守城与困死长毛,也是左宗棠对张亮基的试探,人才为什么叫人才,人家也会择主的,选对了要辅佐的人之后才能出死力,这就是人才。
张亮基先问守城之事,而不问困死长毛之事,这器量一下就摆在了左宗棠的面前,这样的人即使辅佐,也不能出死力的。
“银子简单!藩库之中还有百十万两现银,不知够不够用!”
“哦……百十万两呐!一两个月是够了。”
若是张亮基接茬问困死长毛之事,说不定左宗棠还能高看他一眼,转头就说银子,这人也就这样了。
“一两个月……倒是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