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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移的队伍中,有几百个提着棍棒的骑兵在四周警戒,说他们是骑兵也称不上,他们只是会骑马的牧民,手里面抓的是木棒叉子。有一些人身上背着短弓,箭兜里斜插着几只狼牙箭,这些人就是部落里面真正的勇士,他们能骑在马上拉弓,比那些提着木叉的族人又要强大得多。

低沉的牛角声突然响彻在天际,随着西北风来回传荡,大地震动,铃儿声响。黑色的骑兵奔驰袭来,刹那间,牛羊惊惶失措,小儿嚎哭不止,一声尖利凄厉的叫声响起:“敌袭!”

草原之中,狂风更甚。牧民们都抬起了头,扬起了手中简陋的木棒武器,从肺叶中挤压出一声愤怒的咆哮:“拦住他们!”

“保护老人和孩子!”

“女人先走!”

“杀!”气流滚动,杀气四溢,人和畜生乱成一团。

李左车提枪狂呼:“伏身!将枪抓稳,冲!”

赵予骑着一匹黄骠马,手抓着丈八长枪,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她紧抿着双唇,眼睛里面透露出无尽的冷漠。天空之中,稀稀落落的抛洒下几只箭矢,那是部落中善骑的勇士射下的。他们手里面拿着的都是短弓,根本射不了多远,又因为风流,更谈不上什么准头,除了几个倒霉的中箭,敌人都未曾受到什么损失。

骑兵转眼及至,部落首领回头瞟了一眼背后逃逸的族人,毅然回头,大声朝身畔的族人吼道:“冲!”

这一支仅有百人的骑兵向着十倍于己的秦骑反冲了过去,他们扬着木棒叉子,嘴里大声的嘶吼着,然后被秦骑用手里的长枪挑飞、抛落在地上。

片刻之后,他们就变成了死尸。他们的族人也并未逃出多远,等阻挡的人都死尽之后,老人和妇女也停止了逃逸,他们转身看着那片猩红的天空,眼眶里面的泪水不停的流下。

牛羊在草原上胡乱的奔跑,有骑兵想将它们驱赶到一起,李左车的喝止声及时响起。骑兵们又自觉的聚集在一起,等候着将军的命令。李左车漠视着前面,将手一压,身后的骑兵又冲了出去。

老人跪在地上,无力的朝上天嘶吼。妇女抱着孩子啰嗦着围成一圈,她们惊恐的看着奔驰而来的骑兵,看着他们狂笑着扬起长枪,看着天上一朵朵血花四溅。

马蹄从他们尸身上碾压而过,赵予抖落了枪尖上的血滴,然后勒马回望,在她的视线里,那个叫李左车的男人正让他的亲卫在地上翻找着死尸,看见还未咽气的就补上一刀。身畔所有人都沾满了鲜血,唯有他的衣甲和脸庞还一尘不染,狂风拉扯着他的长发,拂动着他那张如刀斧砍削过的脸庞。突然失神,赵予像是看见了那个站在义渠城墙之上的身影,他按着剑,总是在眺望。她心中蓦然一疼,她想到,他的目光看得太远,自己根本无法追及。

李左车拍马走到她的身侧,目光复杂的看着她,他盯着她素白的脖子,长叹道:“你早该离去了。”

赵予浑身一震,像被惊醒了过来。她嘴唇长了长,最后还是化成了一声无力的叹息。

“你若不走,我心便永远不安。赵王日夜盼望,你怎能辜负他?”李左车轻声的说着,他脸上流露一股复杂难明的感情,眉头紧皱,像是有千万烦恼郁结在一起。

赵予握了握拳头,转头朝李左车说道:“我走了,秦王怎么办?他在北地根基不稳,他的周围还有那么多敌人。我走之后,沙太、鄂诨先还会为他效忠吗?我——!”

赵予还想说什么,李左车突然却按住了她肩膀,他死死的盯着赵予的双眼,鼻息浓重的说道:“你快走!秦王不会有事的。真正有事的是赵国!张耳封王,陈余不服,赵王必然危险!项羽把六国部将封王,就是为了对付六国的王族!你回到赵国,如果陈余造反,你去找张耳借兵!我不在赵王身边,陈余无人能治,只有靠你了!”

赵予将头沉了下去,过了片刻她才抬起头,她勉强的一笑,说道:“我这便回赵国,你要辅佐秦王,不要让他死在北地。”

李左车点点头,他转身朝地上的死尸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道:“今夜营地会起火,你会死在大火之中,这一次捕获的牛羊和财物,会为你陪葬。”

赵予摸着马颈之上的鬓毛,缓缓的点了点头。看了看身畔的这个男人,她突然感觉到一股说不出的厌烦,她一扬马鞭,飞快的冲出的这片到处是死尸的战场。

李左车望着她的背影,眼里的复杂之色渐渐淡去,他转身朝周围士卒吼道:“上马启程!务必在天黑之前找到营地!”

第一百九十五章 试心

泾水细流,源止六盘。陇西之南有陇山,陇山延绵至北地,北地有一山峰,山路曲折险狭,被称之为盘山。盘山以东便是乌氏,向上延伸五十里就是朝那。在这二城之前,离盘山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处小城,名为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