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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纲的眼睛,看向了郝风楼,郝风楼则眼睛半张半阖,如老僧坐定。

纪纲心里不禁想,若是不压住这个徐友海,只怕其他人也会上行下效,想定之后,猛地拍案而起,怒不可遏的道:“徐同知,你这是什么话,你说这些话,也配做亲军么?这汉王是十恶不赦的乱臣贼子,本官拿他,乃是为皇上效忠,你莫非是汉王的党羽,为何处处,为他说话。”

这句话很严重,汉王这次回京审问,几乎可以预见的是,一旦汉王获罪,那么就会牵连到许多人,现在纪纲说出这番话,分明是想诬徐友海乃是乱党,若是当真得逞,徐友海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郝风楼笑了,如沐春风的道:“纪大人,你且息怒,何必如此?”他一面说,一面又训斥徐友海道:“徐同知,你太孟浪了,今日纪大人刚刚回来,你便如此顶撞,就算要说理,那也容后再说,现在这样做,可是待客之道?平素本官说什么来着,本官一直告诫尔等,不可轻易动怒,怒则有失,本官的话,你们都当了耳边风么?”

徐友海只得道:“是,卑下万死,只不过卑下还有一言,汉王是乱党,所以纪指挥使拿他,自认为是天经地义。可是那东厂的王安,也是恶贯满盈,这不是我说的,乃是有司查处出来的,既然都是恶贯满盈,为何纪大人如此厚此薄彼,是自己的事,就成了效忠,到了别人头上,就成了争风吃醋?”

第四百八十五章:混账东西

徐友海的话虽糙了一些,却也有道理,凭什么你拿汉王就是忠心,咱们和东厂拼死拼活就成了小孩子过家家。当然,徐友海之所以反驳,倒并非是要讲道理,真正的目的,却是意味深长。

纪纲冷着脸,却是不做声。

他在等,虽然受了徐友海的‘挑衅’,他却并不急着反驳,他是堂堂都指挥使,怎么可能和徐友海那般,大吵大闹?

若是以往遇到这种事,他只需要静待片刻,就有的是的人跳出来,斥责徐友海,这便是权利,权利的魅力就在于,当你握着它的时候,你的敌人对你如何攻讦,都会有更多的人奋不顾身的跳出来,甘心做你的马前卒,以纪纲的预计,很快,就会有人出现了。

可是左等右等,纪纲发现,所有人都在沉默。

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为他纪纲说话,就仿佛大家一下子淡泊了名利,似乎都不愿意攀附自己了。

纪纲皱眉,他心里有点儿发寒,这种寒心,遍布他的躯体。

纪纲有种感觉,今日回到这里,站在这熟悉的地方,见到这些熟悉的人,可是一切的状况,又变得陌生起来。

他坐下,眯着眼,淡淡道:“徐同知,老夫不想和你拌嘴,你我拌嘴,成什么样子?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说是徐友海不要忘了自己身份,却是在提醒徐友海,不要忘了他纪纲的身份,官大一级压死人,闹到撕破脸的地步,就不是这么好说话了。

徐友海笑了,也是坐回原位,却是翘着腿,慢悠悠的道:“卑下呢,什么身份当然知道,可是万事,都讲个理字,有理走遍天下、无力寸步难行,锦衣卫若是都不讲道理,还怎么尽忠效命。难道整日干那等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的勾当?”

纪纲又待发作,倒是郝风楼忙着打圆场,对徐友海道:“徐同知,你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颠倒黑白,什么叫指鹿为马,纪大人这是不想和你计较。”

接着郝风楼对纪纲笑道:“大人息怒,这徐同知是直肠子,大人不要往心里去,他这般无礼,卑下定要好好训斥他。”

纪纲的肺都要气炸了,听这郝风楼的意思,倒像是自己成了外人,你郝风楼是同知,他徐友海也是同知,就算要教训,轮得到你么?可是郝风楼说这番话的时候,徐友海居然没有反驳,这意味着什么?

纪纲不由深深看了郝风楼一眼,他眼睛细长,又是微微眯着,那瞳孔中的些许微光,落在郝风楼身上,带着几分锋利。

纪纲故意拿起手上的茶盏来吃,反倒气定神闲起来,道:“这倒是有劳了,哦,有一件事,据说朝廷打算审问汉王,老夫就在想,朝廷审问之前,诏狱那边,也不能闲着,得先过问一遍,且看他怎么说,到时候也省得别人说锦衣卫是吃干饭。这事儿,兹事体大,自然不能让寻常的小吏来办,徐同知近来却不知有事么?无事的话,就让徐同知出面吧,事情就这么定了。”

打击报复,睚眦必报的行为,虽然很龌龊,可是在这官场之上,却是大行其道,究其原因,无非就是任何人想要立威,对于那些挑衅自己权威之人,就绝不能有半分客气,大张旗鼓的给人家下绊子,才能让大家知道,招惹自己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