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之子尚且坐不垂堂,三公子身份显赫,沮授不过阶下一囚徒,公子若不是奉了主公之命,焉能来此?而主公若非要赐旧臣一死,又焉能卓膝下亲子前来?此皆礼数,亦是命数,沮授追随主公多年,安能不知主公秉性?”
说到这里,沮授双眸之中凄凄然流下了两道浑浊的泪水,慨然叹道:“主公令三公子前来,也算是顾念旧日情分,授死而不怨……只是……只是授却再无机缘,看着主公荡清寰宇,扫灭群雄的那一天了……”
袁尚闻言,脑瓜子不由大了三圈,这沮大谋士的想象力未免有些丰富,感情激动的也不是很靠谱,我连个屁都还没放,他倒“叭叭叭”一顿感慨发言,要死要活的,也不看看什么时候。
“沮先生误会了,在下来此并没有受任何人的指示,父亲也并无意要杀沮先生,今天到这纯粹就是想跟先生闲话家常,沮先生不要这么伤感了,悲伤过度对身体不好,千万别瞎想,真的,折寿。”
沮授慢慢的将头抬起,泪水在双眸中婆娑,疑惑道:“主公……不曾下令杀我?”
“不曾!”袁尚肯定的点了点头,笑道:“父亲虽然将先生下了囚牢,但实则心里还是在记挂着先生,只是一时拉不下面子而已,先生您也知道,我父亲那么大岁数了,又是一方雄主,办什么事都好脸,等过一段时间气消了,自然会重新重用先生,先生人中龙凤,吃点苦,先忍耐一时,好日子都在后头呢。”
过了好一会,只见沮授直起了腰板,冲着袁尚恭敬的双手抱拳施了一礼:“多谢公子宽解之恩,今日之德,授必然不敢相忘。不错,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可自甘堕落,主公非昏聩之人,只是恼授言语犯忌,一时气恼而已,在下相信,日后必有再得主公重用的一日!”
袁尚和善的笑笑,道:“先生能有这样觉悟,不愧是河北英雄,这样最好不过,很好,很好。”
沮授破涕一笑,摇了摇头道:“三公子,沮授攒越,问上一句,你来此处,恐怕不单单是开解在下这么简单吧?”
袁尚面色一正:“先生好智谋,在下佩服,今日来此确实是有一件大事与先生相商,还望先生不吝指教。”
“不知何时这般严重,竟让三公子屈尊前来问我这囚中之人?”
袁尚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先生,许攸叛逆投曹操去了……”
“什么!”沮授顿时大惊失色,两片薄薄的嘴唇竟是不住的颤抖:
“许攸投曹?什么时候的事!”
“少说得有两三日了。”
沮授愣愣的看着袁尚好半天,然后双眼一闭,右拳猛然向木牢门上一砸,愤泣言道:“大势去矣!”
第五章 兵救乌巢
沮授身为河北名臣,智谋出众,见识广远,不是逢纪和郭图等一干私心尤重的人能比拟的了的。
就好比对于许攸投曹这件事来说,沮授的反应要远远的高过袁绍帐下的任何一个人。
虽然用手捶着囚牢的木头呼喊“大势去矣”,这种反应有些过于消极,但却也间接的说明,沮授是个能看明白时事的人,他的智商在袁绍军中,确实数一数二。
“三公子!许攸出奔曹操,主公对此事作何态度?”沮授捶了好一阵的木头,方才抬起头来,面色惨淡的活像是被人灌了两斤砒霜。
“父亲他……不甚在意。”袁尚斟酌了好一会,觉得只有用这个词来比较才略显委婉且不失恰当。
“主公糊涂!糊涂啊!甚是糊涂!”沮授不知是天生嘴无遮拦,还是破罐子破摔,张口就敢直说袁绍坏话,这点可以说是令袁尚极为佩服。
“许攸此人,虽然贪婪,但却非不智,相反,其目光毒辣准狠在河北无人能出其右,他此番投曹必然有所依仗,如我所料不错,他必定会向曹操献策……”
袁尚张口接过沮授的话茬道:“奇袭乌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