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要想扭转他的性子,还得找个能够让郑成功俯首帖耳的大儒,而且这个大儒还不能是书呆子,得人情练达,晓畅时务,这才能对郑森产生良性影响。
于是,郑家人就将目光落到了钱谦益身上。
牧老人着表面上看起来是大名士,东林党领袖。可这人一点都不迂腐,不但不迂腐,心眼还多得紧。读了一辈子圣贤书,连翰林院都进过。但却极为变通。且一看到好处,都会想方设法弄到手,这样的特质正是此刻的郑成功所缺乏的。近朱者赤,让他做大公子的老师正合适不过。
其次,最最要紧的时候,郑鸿逵感觉到,自从中原、湖广尽陷农民军之手,北方建奴纵横数省入如无人之境之后,这大明朝只怕是真的要完了,北京那边的覆亡只在朝夕。
如此,就不能不为郑家人的前途多做打算。
北方、中原陷落之后,并不代表南京一定就会完蛋。实际上,郑家人也看得明白,明朝之所以糜烂成现在这样,主要原因是国家财政破产。如果北方都丢了,或许还身是甩掉了一个大包袱。南京靠着其富庶的物力和人力,未必就不能守住。到时候,怕又会变成明朝开国时的局面,和北方的贼军和建奴划江而治,积蓄力量待变。
到时候,有着强大水军力量,必然会受到南京方面的重视。现在如果郑森能够做东林党领袖钱谦益的门生,将来也会为郑家谋去相当的好处。
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第0730章 别让敌人高奏凯歌
台湾海峡,距离泉州晋江港三百里的海面上,扬州水师舰队,旗舰河南号。
崇祯十六年六月三十日,寅时。
也就是后世北京时间黎明三、四点钟左右。
这里已经靠近台湾的海岸了,如果天气好,站在桅杆顶上,就能依稀看到东面那绵长的海岸线。这里是中国海运走南洋、日子最重要的交通要冲,几乎六成以上的茶叶、丝绸、瓷器要经过这条海峡运往世界各地,乃是中西方贸易中最繁忙的通道之一,也是郑家金库的大门。
此刻,扬州镇水师自成军以来四年中第一次将自己的舰队开到这里,对于台湾海峡,郑家有着不可放弃的利益所在。
舰队都放了锚,风帆低垂。宁乡联合舰队指挥官,扬州镇水师参将方惟此刻正披着一件黑色的修士袍子,站在甲板上,看着士卒和水手如工蜂一样在甲板上忙碌着。灯光点点,如梦似幻。
一门门大炮正呆在船舱里,只等明日战斗一打响,就打开炮窗,把那黑洞洞的身管从里面探出来,将愤怒的火焰喷吐出去。
这些新式大炮射程极远,威力极大,最重要的是重量轻。靠着这些数量庞大的青铜炮,这一年来,宁乡水师已经逐渐将恶劣的局势板了过来,和郑家在海上打了个平分秋色。
最近死年,方惟也不知道究竟击沉或者被敌人击沉了多少艘船,又丢了多少门大炮,而自己又经手过多少军费。反正,家里这四年的所有收入都被水师耗尽了。
据说,家里因为水师吃钱太凶,已经有人提出要调查他方惟是不是从中吃了好处。不过,孙将军还是给了他绝对的信任。
对此,方惟自然是感激涕淋,又一阵苦笑。确实,光造一条军舰就是十万两白银。只要稍微动点脑筋,得个千余两好处没任何问题。可是,他今年不过十九岁出头,无牵无挂,光棍一个,贪那么多银子做什么?将军对他如此恩重,大方早就抱着杀身以报的心思,又如何肯做这种邋遢事,没得坏了自己名声,辜负了将军的期许。
再说,宁乡军制度极严格,军队的账目上头每季度都会派人过来查上一查,不查得你流鼻血却不肯罢休。在这种情况下,你就算是想贪也贪不成。
其实,方惟每月的俸禄和军队各项补贴已是极为丰厚,足够每一个军官过上体面的士绅生活。只不过,大方这人手散,为人豪爽。每次得了俸禄除了留极下一部自用之外,其他部分都撒了出去。一成捐给教会,其余部分要么是抚恤阵亡士兵,要么是赈济伤残的士卒。到如今,他还领养着十一个阵亡士兵的遗孤。
想我方惟当年不过是一个孤儿,幸赖将军收留,幸赖上帝垂怜,这才有今日的光景,我还能要求更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