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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的感情路,自当他自己去走。

“他继父过世,回去处理了。”翟深说。

翟妈想了一会儿,然后叹息一声,她没说什么世事无常,毕竟她也知晓了裴征的遭遇,作为被宠着惯着这么多年的女人,她见不得那种龌龊的人。

但素质和教养又告诉她,不能说一句“死了也好”。

他恶毒了,她说不出口,所以所有的想法,都化为一声叹息。

“裴征这孩子不容易。”翟妈说,“没受过他继父的恩惠,还要为他处理后事。”

翟妈自从得知裴征的过去以后,就一直特别心疼裴征,能答应他和翟深走到一起,也是相信从逆境中走出却依然心怀向往的孩子,本性坏不了,也比旁人更成熟更坚定。

翟深没说什么,他觉得,以裴征的性子,大概会用公事公办的态度处理了,不怀揣感情,更不拖泥带水。

试想一下,死后无人因为他的过世而悲伤怅惘,坟包耸立,却没人惦念,又是多么失败的存在。

那个这一生都没对裴征有过善意的男人,在往后的日日年年里,他的墓碑前都会冷冷清清,杂草丛生的时候,或许也只有过路人会发善心顺手帮他拔了。

翟深想的没错,裴征面色如水一般平静,按照流程办了丧事,只是,没人哭灵,没有哀乐。

胡雅琴有心想哭两声,不过泪水流不出来,她心底里,也是恨极了自己的父亲。

从前不敢恨,而如今,尘归尘土归土,都没什么意义了。

之前那些黑暗的生活,没有因为父亲的死去而被清风吹散,依然笼在她的心头,散不去的,那都是属于她的过往啊!

她坐在地上,看着那个清冷孤寂的背影,她的这个哥哥,应该是被她厌恶的,但是现在却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但是,又好像依靠不到了,他在她眼前,又像是离她很远很远。

胡雅琴突然想到,那年裴征生病住院,没人照料,只有她。

手术过后,他昏睡在病床上,她起了报复的心思,她不给他吃喝,不让他睡好一觉,天天问他为什么还不去死,但看着他消瘦得不成人形的时候,她又害怕了,怕他这具身体会熬不住。

她去找护士,找医生,没人懂她的疯狂,她其实也不懂自己在做什么,仿佛是疯了。

可裴征一直都说她是疯子。

她会因为裴征没钱手术的时候想尽办法,卑躬屈膝找所有能求的人凑齐治疗费用,却也见不得他过得好。

多奇怪啊!

裴征没有回头看身后的胡雅琴,他一直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办完所有的事情,然后站在墓碑前看着上面的名字。

从前喝醉了就挥舞拳头举起棍棒的人,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会烂醉如泥地结束了他的生命呢?

裴征其实觉得他死得轻巧,并不解气,只不过这么几年他一颗冰凉的人心被人捂热了,有了非亲非故却待他亲厚的“家人”,从前内心的痛楚就被看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