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不断的炮击,压住了民军的呐喊声,惨叫声在群山间回荡不去,闻者无不动容。
一发炮弹,就是一道五十米长的血路,虽然不过数门线膛炮在远距离射击,造成的威慑力却远远超过杀伤效果。被集中打击的弓箭手,队形已经开始动摇。
本部的“闯”字大旗,突然摇动了起来,已经步入八百步前后的流贼前锋,突然齐齐呐喊:“杀!杀官兵啊!”喊罢,开始发力往前奔跑,瞬间队形散乱,毫无阵型可言。即便如此,还是一堆一堆的人挤在一起,人跟着人往前跑,不顾上回头看。
六磅滑膛炮响了,人群就像土地,炮弹就是铁犁,翻起一道一道的血浪。
中军处,马背上的陈燮面无表情,这些人都是为了一条活路才走上这条道路,真正要为他们悲惨命运负责的,是大明王朝的既得利益者。作为既得利益者的一员,陈燮要想改变什么之前,先得击败这些为吃饭早饭的人。
万余人队形散乱,如同失控的洪水,扑向前方任何一个目标。随着一发一发的炮弹的落地,沿途倒下一地的死伤。洪流依旧势不可挡的往前奔涌,人潮人海中,将有几多冤魂?
“冲上去了,登州营不过如此。”说这话是刘国能,立刻糟蛋张献忠的白眼,这家伙策马离开,往自己的本队处去之前道:“我回去盯着,总绝对不对劲。”
第三百五十章 怎么可能?
单单看史料,很那理解历史上这一次滁州城下的战斗。交战双方力量对比就数字而言极为悬殊。结果是人数极少的一方获胜,斩首记录为一千二百。几十万人的队伍,单单因为损失了一千多人就败退了,真是无法理解。
历史上这一仗,祖宽打头阵,随后卢象升带着罗岱、杨世恩等将跟进,以火攻破敌。
陈燮的判断,火攻才是关键,这也是为何高迎祥等多家流寇仅仅损失了一千多人就败退的关键。火攻是好用,陈燮也想这么干,但是有一个关键的因素,高迎祥所部老营以马队为主,一旦败退便继续流窜作战,官兵很那消灭他的精锐。这也是随后高迎祥还能联合扫地王、紫微星等24营进犯徐州的关键所在。
历史上的滁州之战,恰恰是高迎祥造反人生的顶峰。随后他的造反之路在下坡的路上高速飞奔,一直到战败被擒,送到北京凌迟而死。收拾高迎祥的两个主要人物,一个是卢象升,在他巅峰的时候,野心膨胀到极点的时刻,给他打回原形。另外一个是孙传庭,在高迎祥的基本盘还在的时候,干脆利索的击败并生擒之。
陈燮不是什么好人,他到滁州来,就是要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来的。就是要在滁州城下,一战而擒高迎祥,断了别人立功的机会。
这个时候的高迎祥,还是很自信的。至少他没有看出登州营打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昨夜的骚扰,对他的老营和各营的主力来说,影响也不是很大。
“举枪!”两千滑膛枪是今天的主力,一个甲字营反倒是被陈燮作为预备队来使用。此刻正落在侧后,随时准备投入战斗,掩护侧翼。不能不说陈燮很小心。
同样小心的还有李自成,看见关宁军一直没动,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在李自成的心目中,关宁军才是大敌,至于登州营,没见识过谁知道呢?李自成下令部队停下脚步,此刻距离最近的敌阵,不过三里地。这是一个不错的启动的距离,适合骑兵冲阵。
“高一功,你带两千人冲一下,不要冲的太猛,情况不对立刻往回撤。”李自成不能干看着高迎祥那边厮杀,他的任务是出击侧翼。昨夜商议的时候,谁都没想到登州营在这个节骨眼上敢于分兵啊。
……
官道上的天雄军还在赶路,要说行军速度,卢象升已经彻底的没脾气了。这会距离滁州还有八十里,被人甩掉的太远了。登州营先走半天,昨夜都到了城下,现在已经打起来了吧?远远的都能听到回响的炮声。
杨廷麟的表情一直很怪,看着卢象升焦虑的眼神道:“建斗,我们是不是误会这个陈思华了?”卢象升想都没想便道:“误会不误会都那样了,就算我们不误会,别人能接受他的做法?在大明,一个武将像他那样,天下的文臣能允许他坏规矩?”
杨廷麟无言以对,卢象升看透了本质,这是立场问题。文臣之间的内斗虽然也很激烈,但是在面对武将的问题上,必然是整体利益高度一致。
……
俯瞰战场,不难看出此刻的登州营摆的是一个锥形,顶在最前面的是十字枪兵,随后是长枪兵,再后面是刀盾兵。作为杀伤主力,负责主要输出的两千火枪兵,实际上是在两翼,可上可下,流动性很强。而铁丝网的位置,主要在两翼的正面。就算骑兵想冲上来打击滑膛步枪兵,也很难绕过铁丝网的阻拦。中间一段是预留的通道,要想杀进阵中,就必须通过十字枪和长枪兵的方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