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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室辉煌中,身披玄鹤单衣的枯瘦男人在无声惨笑,他疾走几步单肩抵靠在墙上,双手十指泛着青白死死攥着烛台仅喘息了片刻,又朝向碎裂药罐的那处柜台旁走去。

“咳咳…”萧世离精疲力尽地将上身伏在柜上,用力扯开抽屉。

不知何时早就空无一物的药屉里落了薄薄一层浮灰,他无悲无喜地垂眸看着药屉,用力关上,低头沉默了一会儿。

“来人——”

他嘶声道,“来人!取我的药来!”

无人回应,男人眼前所见愈发模糊不清。

恍然间,萧世离仿佛听见了不易帝寝间妃嫔宫女撕帛裂锦的盈盈娇笑,琉璃瓷碗酒液飞溅。

他强自咳着血大笑起来,用尽全力推开药屉向府门走去。

划拉——

盛放着空罐木匙的柜子在他的背后轰然倒下,孤寂如游魂的黑衣朝臣闭眼,将滚烫到几乎辨别不清温度额头抵在殿门上,双手使力推开。

湿冷的风毫不留情灌了进来。十五仲秋,昏昏如死的府内竟空无一人。

萧世离站在檐下,抬眸静静凝视了府外萧瑟的光景许久,艰难转身,将背部抵在敞开的门扉旁喘息起来,缄默着未发一言。

冷风从他的肩头阵阵吹过到几近麻木,男子眼前昏黑一片,双手颓然垂在腿侧,撕扯着心肺无力咳嗽着。

他此刻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去关上那扇门了。

府内点起的幽幽烛火被风吹熄,黑暗中萧世离的身子从门扉上直直滑落,昏了过去。

——

灿烂斑斓的烟火在宫中的野葵地里炸开,噼里啪啦地远远响在掖庭旁这座凄冷府邸上方。

胸口的闷痛压得他几乎窒息,萧世离幽幽睁开眼,看到自己正独自一人倒在府内的浴池里,身侧还堆放着大片大片沾了污血的白纱。

浴池里放满了温热的水,他看了一眼自己胸前那处已经结疤狰狞可怖的刀伤,勉强抬起因失血过多而神志不清的头,看向浴池附近正在沉默着烧水的年长女奴。

“浣…奴…”

他发出来的声音沙哑到几乎辨别不清音节,心里只觉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