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帕藏在袖子里,腰带,却是被她压在了箱子底下,毕竟腰带若是寄在腰间,也太明显了,九霄剑派中人,大多知道它的来处。
现在想想,大抵她就从来没有放下过阿九,只是那时她气阿九骗她,又跟着魔教中人为非作歹,便在自己的心里,硬生生将阿九和栖梧,隔绝成了两个人。她告诉自己,她喜欢的是那个伶俐善良的阿九,而不是这个心狠手辣的栖梧。
可到底,从头到尾,都是她啊,都是她爱着的人。
她用手抚了抚阿九的面颊,低下头,却未敢落在阿九的唇上,只是小声念叨着:“我知错了,阿九也罢,栖梧也罢,从来都是你,日后任你百般折腾,只求,能原谅我,好不好?”
只是栖梧躺在那儿,不可能回应她。
入夜了,言祜和时樾两人一同过来了。言祜是来给栖梧擦洗身体,按摩肌肉的,而时樾,则是做起了她两年来,从未断过的工作,为栖梧输送内力。
这叫时樾怨念得很,劳累她也就算了,还占她媳妇的便宜,偏生她还不能开口说些什么。不然准保言祜又要和她生气,说她小家子气,就爱吃醋。可是若是爱的深了,又哪里忍得住,不吃醋?
梅芸悠也是如此。
她看着两人扶起了栖梧,便酸得很,非要自己动手为阿九擦洗,为她运内力抵御寒冷。想到这两年来,都是这两人,如此亲密接触着阿九,她就醋的心里是翻江倒海。却又是笑话自己,生死关头,还能计较得了这些,再者说,如今的她,又哪里有这些资格,去计较?
说起来,九霄剑派,威名于江湖的便是剑法,即便梅芸悠也是个中翘楚了,却也是外家功夫强悍,内家功夫还略欠火候,至少,远远比不得从前的时樾,更莫说是如今得了栖梧内功的时樾了。是以,运功过程中,她也是额头细细密密的汗珠往下滚,虽不至于招架不住,却也是颇为累人的。
这擦洗身体,自然免不得要褪阿九的衣服了,她虽同阿九有过肌肤之亲了,却也只有一回,还是在特殊情况下,更是从前关系没有破裂时候的事了。如今,让她看着阿九的赤-身-裸-体,她虽然骗不过心里的向往,却也还是不大好意思的。
只是她这点情绪,还没慢慢长大,又迅速被铺天盖地地心疼与自责,淹没了下去。
阿九的身体,不再是当初她见过的冰肌玉骨,光滑细腻,而是,细细密密的小伤疤里,裹着几处大疤痕。这其中,最为刺眼的便是,她胸前,那一处硕大的伤疤,大到远远盖过了心脏。
两年了,她这伤还如此明显,只怕是两年前,那些小伤疤,也曾是惊人的大伤口吧。她这一身的伤,不会都是当日被江川那群人伤的吧,亦或是,坠崖?这事她居然忘了问时樾,便是时樾不说,她也得想尽法子问出来,当日她是怎么救回来的阿九,还有阿九胸前,这么大的伤疤,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为阿九擦拭好身体,换好了衣服,抹了抹眼角的泪,才起身去寻时樾去了,这些事,她必须问得一清二楚。
见到梅芸悠的时候,时樾是颇为怒火中烧的,虽然不算是正在兴头上被破坏了好事,可她都梳洗好准备与言祜卧榻而眠了。
这几日,为了栖梧和梅芸悠的事,言祜几番冷落了她,这不难得赔礼道歉,答应今日让她在上压着的。算一算,打从她第一次睡了言祜以后,便再也没有压过言祜了,她堂堂大教主,次次都是被言祜压在身下,抵死缠绵,逼得她泪眼汪汪求饶,言祜才肯罢休。今日难得她一展雄风,又被梅芸悠这厮坏了好事,叫她如何不气?
“又有什么破事?”
她坐在椅子上,一双腿竟是直接搭在了桌子上,冷声问这话时,还伴随着砰的一声。
“阿九那伤,尤其是胸口那块,怎么回事?”
“怎么,栖梧未曾同你说过,也是,她那人,痛极也只会强忍着。不过,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时樾打量着梅芸悠,似笑非笑的表情里,七分针对,三分嘲讽,“怎么现在又唤她阿九了,你不是叫她栖梧,又早就和她一刀两断了么?”
“过去是我老眼昏花,不明事理,阿九,我确实对不起她,但这是我同她之间的事,待她醒来,我自会向她认罪的。”
“你又怎知她不会这么半死不活地一直躺下去?”时樾一掌挥在桌上,震得桌上的茶具碎的到处都是,还好她没用上几分力气,“我告诉你,认错最痛苦的不是对方不原谅你,而且你根本就没有机会认错,你不要忘了,当初你是怎样一棍子打死栖梧,不准她解释一句的?”
时樾句句语带锋芒,偏她说的句句在理,一句一句像是卷了口的刀子,钝是钝了点,却不停歇在梅芸悠的心上,砍了一刀又一刀。
“便是栖梧能醒过来,她原不原谅你还另当别论。她若是原谅你,难保你日后不会又因为狗屁点大的事,又弃她于不顾。”
“我不会”
梅芸悠握了握拳头,这一句,却是回的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