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金币。”那管家头上的汗更多了,其实这件事情谁是谁非是明摆着的,按照某位人物的分析来讲,钱不离不外有两种反应,一种是恼羞成怒,指使士兵们把叠燕楼给砸了,强行把他们的人带走,毕竟上面有那么多贵族,钱不离不敢肆意妄为;其二就是忍下这口气,掏钱付帐把人带走;不管钱不离做出哪种反应,他都不会在叠燕楼多逗留,因为这里是让他颜面扫地的地方,当然,不排除钱不离事后有报复的举动,不过那位人物已经做好相应的对策了。谁知钱不离的反应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到叠燕楼只说了一句话就开始拔剑杀人,视上面的各个贵族如无物,后面又开始和颜悦色讲起理来,这些都让那管家的心乱成了一片,又慌又急又怕。
“倪明男爵,你怎么不喝百年沉的青夜呢?喝这种红露酒有失身份吧?”钱不离又转向上面的倪明。
“我喝不起啊。”倪明淡淡一笑,浑然不把自己会不会有失身份当回事。
“是喝不起么?”钱不离的目光凝注在倪明的脸上。
倪明不由得一滞,身为帝国侯爵他也见识过不少风雨,但倪明从来没有见到象钱不离这种清亮而有力的眼神,好似能透过他的眼帘,直逼入他心底一样!倪明的脸色阴晴不定,很明显,他的脑海中正爆发着一种斗争,良久,倪明才缓缓说道:“是不敢喝。”
这句话一出口,几个贵族的目光一起转向了倪明,沉浮于上流社会的贵族们心识和经验要比普通人强得多,那叠燕楼的管家浑然不知倪明的用意,可这些贵族们却立即察觉到了。
钱不离先是一愣,随后放声大笑:“程达,这里都戒严了么?”
“是的,大人。”程达连忙答应了一声。
“远京,你们一共喝了五坛酒,不会连酒坛子都喝到肚子里去了吧?去给我把坛子找出来!嗯……不要忘了,把封泥、封布都一起带来。”
“遵命,大人。”杨远京答应一声,带着跟着他一起来叠燕楼的难兄难弟一起走了出去。
按照原来的计划,管家知道自己的责任就是看住杨远京等人,不能让他们走出自己的视线之外,不过那管家没有阻拦的意思,虽然他的心计不能和上面的贵族们相比,更远远不及他面前的钱不离,但他还是感觉到了让人战栗不安的危机,走吧、走吧,这些瘟神都快点离开吧!那管家在心中暗自祈祷着。
可惜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意的事,杨远京带着人拎着几个空坛子走了回来,其中两个人手中还捧着数块封泥。
钱不离掀起那坛自己买的青夜酒的纸盖,露出了里面的封泥,随后又端起杨远京等人拿回来封泥,比划起来,半晌,钱不离笑道:“程达,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程达道:“大人,您手里的封泥颜色比较浅。”
“大人,是这样的。”那管家连忙插话道:“这些青夜酒都埋在我们叠燕楼的地窖里,靠近墙的就会被渗出的水打湿,而中间的酒坛就比较干爽,时间长了,封泥的颜色就不一样了,大人要是不信的话,小的再给您取出一坛酒来。”
“不要紧张、不要紧张。”钱不离这一次没有追究对方插话的过错:“你不是在担心我会赖帐吧?程达,把我的酒钱给付了。”
程达掏出六枚金币,随手扔在那管家面前的地上,那管家的表情有些发滞,望着地上的金币,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
“叠燕楼可不是酒楼,竟然有这么好的酒,真是让人惊叹。”钱不离微笑着拍散了封泥。
第一六五章 月色公爵
钱不离抖开封布看了一会,又接过杨远京手中的封布细细观察,嘴角不时的闪现出一缕轻蔑的笑意,其实……钱不离根本就没从封布上看出任何端倪来,他在故作姿态,不懂酒没有关系,只要能看清人的表情变化就好,钱不离的眼神闪动间,已经捕抓到了那管家脸色的不安。
钱不离抓起空坛,用封布蒙上,用力晃动了几下,然后猛的把封布掀开,凑上前深深的嗅了一口,接着又拿起一根筷子,伸到空坛中搅了几下,先用鼻子嗅了嗅筷子上的酒气,最后用舌尖舔了舔筷子上的残酒。
钱不离闭目不动,看起来象是在品味着什么,半晌,才轻声说道:“清水。”
程达用下巴点了点,一个亲卫转身走了出去,时间不长,拎着一个瓷壶走了进来,双手递给了钱不离。
钱不离接过瓷壶,喝了一口,不过他没有把水喝下去,在口中漱了片刻,又把水吐了出来,如是三番之后,钱不离再次闭目养神。
这番莫测高深的动作着实唬住了不少人,那管家的神色有些紧张,眼角瞟向了东侧一个穿皂色衣服的老者,那老者正是叠燕楼的品酒师。其实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钱不离正在品酒,那老者做为一个高级品酒师,他注意的不是钱不离的动作,而是钱不离的表情,那份从容、淡定的神色正是一个技艺高超的人才具备的,老者脸上满是遮掩不住的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