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抽噎着还是摇摇头:“从没有过……,我嫁给他这么些年,都没见他……和人吵过架。”
杨秋池转头问旁边的苏里正:“是这样的吗?”
那苏里正哈着腰回答:“是啊,李憨包是这么个老好人。”
“李憨包?”杨秋池好奇地问道。
“就是这吴氏的夫君李世银,人很老实,还有点傻傻的,所以大家都叫他憨包。”
这么看来,这李憨包的死,基本上可以排除仇杀。是不是情杀呢?杨秋池低头仔细端详了一下这吴氏,见她三十多岁,粗脚粗手的,虽然五官还算端正,可多年在田地里操劳,脸上已经有风尘之色。这样的女子,红杏出墙的机率不能说绝对没有,却也不大。
那会不会是李憨包在外面偷情呢?也不大像,这李憨包既然憨头憨脑,要靠外表风流倜傥勾引女孩子恐怕水平不够,用钱呢?也不象,看着吴氏穿的补巴粗布衣裙就知道,他们家境应该不算好,哪有钱在外面养小的呢?
既然仇杀和情杀的可能性都不大,那就很可能是谋财害命了,李憨包去卖了牛,肯定身上带有钱。杨秋池继续问道:“你们卖牛干什么?梨田耕地不是要牛吗?牛都卖了,拿什么耕地?”
“那牛老了,梨田耕地都不利索,我和夫君一商量,就想把这牛卖了,再加上我们攒的一点钱,重新买一头。所以,我夫君他这才赶了牛去巴州城里卖,没想到,……呜呜呜”想起夫君惨死,吴氏又哭了起来。
“那这头老牛能卖多少钱?”
“我不清楚。”吴氏哭泣着说。
杨秋池转头看向苏里正。苏里正想了想:“他们家那头老牛,照我看,估计能卖个三千文铜钱吧。”
“三两白银呢,那也不少了。”杨秋池点点头,三千铜钱,相当于现在的三千元人民币。这钱说多不多,说少可也不少。
为了三千元杀人,这可能性完全有,别说三千,抢出租车司机而杀人的,好多都只是为了两三百块钱甚至更少。对那些视他人生命如草芥的凶犯,不会将人的生命与所抢的钱财进行对比的。
死者生前曾经卖了一头牛,价值三千文铜钱的牛,但是,尸检的时候,除了这条汗巾,并没有发现死者身上有铜钱,甚至没有发现钱袋,死者卖牛的钱不翼而飞,这么说来,谋财害命的可能性很大。
谋财害命,会是谁呢?从巴州城到这村子,有六里路,他们沿途而来,见这一路都比较僻静,要图财杀人,几乎无处不能。
但是,沿途他都仔细进行过观察,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而且,从巴州城到这里,沿途没有其他村落,这是巴州往这个方向的第一个村寨,这么说,如果不是流窜作案,除了巴州城牛羊市知道他卖了牛有钱的人之外,剩下这个村子里的人应该有比较大的嫌疑。
怎样才能找到这个疑犯呢?线索在哪里?杨秋池苦苦思索。死者脑后有类似菱形木棍击打导致的钝器伤,从线索菱形木棍查?不,这太普通了,随便谁家都有可能有这种棍子,线索太散,看看还有没有更合适的。
侦破当然要从范围最小的而又最有可能发现罪犯的地方着手。再想想看,死者身上还有什么线索可供搜寻凶犯呢?
想到这里,杨秋池脑海中忽然噔的一声亮了——脖子上的铁链!
在河滩边上尸检的时候,杨秋池曾经仔细观察过死者脖子上的那条细细的铁链,这种铁链并不常见。凶手用菱形木棍击打死者后脑导致其昏迷,然后用铁链捆上石头将被害人推入河中,既然准备了铁链,很有可能是预谋犯罪。
如果是巴州牛羊市的人看见了死者卖牛有钱,暗中尾随杀人抢钱,一般不会专门拿一条铁链又拿一根木棍跟踪的,因为这样没有必要,而且目标太大,容易引起他人注意,一般带一把刀就行了。所以,从巴州城拿着铁链、菱形木棍跟踪到六里村石灰窑处杀人,不太合乎情理,可能性不大。
由此可见,凶手最有可能的,就是这六里村的人,知道死者去卖牛回来有钱,临时起意杀人,或者有预谋准备工具等在石灰窑附近路边杀人。
因此,杨秋池决定将侦破重点首先放在这六里村。
凶手准备的铁链是用来沉尸的,要首先从这铁链找线索。杨秋池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铁链……铁链是用来干什么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