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世离愣了一瞬,忽然想起与卫家初见时,卫宁焕那句意味不明的赞美,“她不是早就在叛乱时故去了吗?”
“太皇太后的寿辰就要到了,卞唐各家贵族都在绞尽脑汁为老太太搜寻寿礼,卫家也不例外——所以这次寻得的礼物,便是这位代表北黎一族的小女儿。
但这不是真正的目的。黎晟的事,黎锦和长公主殿下遇到了瓶颈。她们不知道是谁在暗中阻拦,只知道和皇室有关。”
十三朝他说道,“北凉狼女进宫,必然会引起各大势力关注。到时候是非端倪,将会同那些贵族们意欲埋葬的秘密一起,从扬州保障湖的二十四桥下,再次浮出水面。”
“她将会是是卫家的棋子?到时候,我们都会是你们的棋子?”他问道。
“不,萧家,卫家,息诚,白盛,甚至包括李氏皇族…我们都是棋子。”
她笑了笑,一直妩媚的笑容在她的脸上消失了。十三的眼神晃晃地望着照向黎九额发的烛光,一时之间,竟真的如同可以窥知生死的巫师一般。
“以万千人心为局,黄金铁骑做赌…这天下,引我们互相厮杀。
——它才是名副其实的弈者。”
——
“我还有一事不解,望十三姑娘赐教。”萧世离看向面前将走的巫师,低下头朝她深深地作了一揖。
“哦?”
“明画夫人,你们当年,为什么要杀她?”
他的声音不急不怒,只是平静地朝她开口问道。十三回过头,看着对方抬起的眸子里深不见底,浅浅地笑了。
“我不过是替元家办事…大人们的心思我哪里敢猜?”
她怀中的波斯小猫忽然“喵”了一声,不耐烦地动来动去。她连忙低头逗弄着猫儿,走向门口,忽然在门侧停住了。
“只是我听说…如今的元氏族长其实并不爱他这位身份尊贵的大夫人。当然,明画他也是不爱的,不然元逐怎会如此落魄?
可惜我掌握情报这么多年,也未曾打听到他心中的那抹月光究竟是何人。只是听说他也曾有过少年热血,从西北千里迢迢前往江都执枪,与息诚和白盛在宫外太平街上醉酒闹事,身边总跟一白衣女子,未曾摘下面纱…
男人,可真是奇怪的动物啊。”女人咯咯地笑了。
——
流月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会客厅,只身朝红瑶院走去。
她自幼便怕黑,在舞真城的时候有黎锦和元逐那两个半夜不睡觉去池子里偷鱼的疯丫头野小子陪着,到了胤然大家也都经常聚在一起,黎九带头彻夜通宵,所有人都很开心。
可现在大家都走了。
黎九自从小八死后,就很少再和他们聚在一起,埋头在平日最不喜欢的书卷里和萧世离一坐就是大半天。
要么就是帮着黎见一起协调北疆的事务,根本就没时间再约着那群狐朋狗友去草场上打兔子了。
她原本是怕的,但这一路上都是灯火通明,贵族们醉酒后的调笑与奴仆的闲聊混杂在一起。流月感觉到一堆堆的篝火在她身后幽幽亮着,火光晃来晃去,树梢上羌笛低低吹奏着,羌声萧冷却让人不由得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