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论他这岌岌可危,随时都有可能被人识破的奴隶身份,到时候万一他不按剧情来,誓死护主,和自己一同被宰了怎么办?
好吧,虽然可能性不大,
…但绝对不可以!她可不敢耽误未来千古一帝的政途。
自己可是他的事业粉,除了看男女主互相插刀,当年最喜欢看的就是他和息诚在朝堂上针锋相对了!
再说,他们已经约好了…从北到南,要一起站在江都最高的大殿上,一同去看这万里山河。
他那么忍辱负重的别扭鬼,曾经在云州的雪地里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只是为了有朝一日重回江都…又怎么会毁约呢?
黎九的酒还没醒彻底,在这里自顾自地乱想了半天。
又怎么,不会…?
她最后一句话还没有想明白,终于趁着酒劲眼前一昏,再次睡过去了。
——
萧世离安静地坐在屋檐下,看着眼前围坐在篝火旁的人群一点一点地散去。几个醉酒的贵族们扶着手下奴仆的肩,在不远处放声高歌,脚下的步子跌跌撞撞。
剩下的人都走远了,他的眼前只剩下一堆堆燃尽的灰烬,在眼前围成了一个又一个圆。
之前奏琴的盲眼老者正站在这错综复杂的圆圈中央,佝偻着身子艰难地收起了古琴,打算转身离去。
“先生且慢!”他忽然冲琴师喊道,一手从腰间抽出了短笛,“贱奴不才,听不懂先生琴中之意…能否赏脸同奴再弹奏一曲?”
“呵呵…半大小子,哪儿他妈嘴里一口一个贱奴不贱奴的?”那琴师背对着他低低地冷笑了一声。
“如今这天下人命都贱,奴隶和贵族又有什么分别…行,那老夫就再同你弹一曲。”
笛声骤起,几乎没有给对方反应的机会,便骤然拔高,一路扶摇而上尖啸着直冲云霄。
“好!好一首蔷短吟!”
那琴师混浊的眼珠里似乎闪过了什么,大喝一声披散开长发席地而坐,在群圆的灰烬上抱琴长歌。
萧世离依旧垂眸不语,唇边笛声忽的宛转起来,在如若山崩般的古琴声之中兜兜转转,竟似是短兵相背,金刃擦过留下一地火花。
他朝空中大吼道。
“北落斜阳,何人抬泪?风吹百里陌,荒冢万人回!
君不见,刀枪海棠,落笺皆成灰,
君不见,烽火青巷,南顾社日鼓,
我生百年逐月过,未曾见得山河老…”
一曲歌罢,萧世离缓缓地放下笛子,看着面前十指横扫,按下终弦的盲眼琴师,微微弯腰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