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间,清军的阵势一开,从后军中压上来一大队密密麻麻的人群,凭空忽然多了一阵惨叫嚎哭之声。
“天杀的鞑子,又是这种招数!”虎大威恨恨的一挥手。
朱平安倒是丝毫不奇怪。清军攻城都是如此,先以摞掠的百姓为前驱,汉军旗步卒在后,利用明军官兵手足无措之际发动进攻,一举而下。
虎大威骂了几句,却是一筹莫展,狠下心来一跺脚,便要对前沿下令不分百姓与清军一律消灭。
朱平安气定神闲的摆摆手,“虎总兵,切勿心浮气躁,如今只是开始,这仗有得时间要打,千万不可自乱阵脚!”
眼见着鞑子的前沿已经慢慢逼近城南大营的外围,虎大威急的抓耳挠腮。朱平安笑了笑,只是冲身后的一名亲卫微微点头,亲卫一躬身立刻跑上高处,将双手中的一面红旗舞的猎猎作响。
多尔衮同样立马在阵营中的高处,身边环侍着多铎、阿巴泰、谭泰、祁充格、满达海、豪格等战将。看到汉军旗押迫着俘虏的百姓们渐渐逼近城南大营的主阵,不禁有些诧异。
城北大营,鳌拜指挥者镶黄旗的人马坐阵,同样是汉军旗打前锋,如今已然是战火连天,明军的火器乒乒乓乓的响个不停,汉军旗的步卒不计死伤的向前推进,正是难解难分的阶段。
可这城南大营却未免太诡异了些,拒马壕沟近在眼前,明军却毫无作为,只等百姓和汉军旗一靠近,便可以立刻推开拒马、填平壕沟,即便是明军出击,击退了汉军旗,但八旗和蒙古的清兵便可以立即冲锋,此后哪还有什么悬念。
明军这是要不战而降吗?
正当多尔衮等清军将领摸不着头脑的时候,队伍的最前沿忽然一阵骚动。奔跑中的百姓跑到明军大营的边缘,也就是拒马林立的地方的时候,忽然凭空消失了一大片,紧接着,更多的人消失在那个区域,被摞掠来的百姓拢共不过五千余人,这一眨眼的功夫,将近一半的人都在瞬息之间没了踪影。
多铎揉了揉眼睛,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神,可看看前方,又看看周围,发现诸将都是一脸错愕的神情,很显然也都看到刚刚奇怪的一幕。
“哥,不对劲啊!这人怎么说不见便不见了?”
此时汉军旗跟在百姓队伍的后边,也已经接近到明军阵营边缘的地带,为了自身的安全,还以些士卒,干脆以一身便装混进百姓的队伍,除了手中的兵刃,便是帽子中裹着的一条条黑黝黝的金钱鼠尾辫。
来到近前,汉军旗的士卒不禁大惊,这才明白了刚刚百姓无故消失的缘由。原来,这一大片区域,地面上不仅有如林的拒马等物,还有阡陌纵横的壕沟体系,远处根本无法看得见。
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便如同迷宫一般,百姓们来到近前,无路可走,只得跳下壕沟。当然,更多的人是收脚不及,干脆被身后的人挤了下来。
第一百章 壕沟战术
明军的壕沟,历来便是阻挡骑兵冲锋之用。这些年,明军愈发的恐惧与清军八旗野战,只能依托坚城据守,所以这壕沟战术使用的越发的炉火精纯。
只是今日所见的壕沟却是与往日不同。以往的壕沟都是浅而宽,务必要使清军骑兵停下重逢的脚步,不得不弃马步战。可今日的壕沟却是既深又宽,人藏在其中,外边根本看不到。
就在汉军旗士卒纳闷的同时,脚步已经来到了壕沟边。原先的百姓已经纷纷跳进壕沟,当下便有明军士卒指引着他们顺着壕沟的方向撤退。一些穿着便衣的汉军旗士卒心头暗喜,连忙也跳了下去,企图以此混进大营,搅闹个天翻地覆,却没想到,刚刚跳将下来,却迎头便是一棍子,将头上的棉帽给打了出去。
“二鞑子混进来了,大家小心!”口中喊着类似的话,明军士卒却是毫不留情,锋利的刀刃便从各个方向捅了过来,刹那间,那些隐藏在百姓中的汉军旗士卒便被砍翻在地。
而百姓的队伍刚刚全部进入壕沟,壕沟的另一端立刻涌出一队明军来,将手中的各种火器便对准了紧跟而来的汉军旗大队。
一阵震耳欲聋的声响之后,操弄火器的陕军士卒不禁惊喜莫名,原先谁也不愿意用的粗劣火器,在中都军中的匠户调配之后,竟然变得如此爽利好用。
一轮火铳之后,一窝蜂、小将军铜炮、火箭枪、子母炮悉数登场。调配一新的火器顿时发挥了无与伦比的威力。
汉军旗大队冲锋足有两千余人。差不多是七个牛录的兵力,其中甲喇额真便有两人,一满一汉。满人名叫多罗隆,乃是多铎的亲兵出身,正经的镶白旗人。每逢出阵,身边总要带上自己的亲卫二十多人,都是清一色的镶白旗步卒精锐,驱赶着汉军旗的大队人马奋力向前。